栾子怡

献给所有的贝姬和爱米丽亚

栾子怡

**《名利场》:没有英雄的讽刺史诗**  


萨克雷的《名利场》以副标题“一部没有英雄的小说”开宗明义——这是一部彻底反浪漫主义的作品,它撕碎了维多利亚时代的道德伪装,暴露出一个由虚荣、势利和生存本能驱动的世界。贝姬·夏普和爱米丽亚·赛特笠的双线人生,构成了一幅辛辣的浮世绘,而萨克雷的叙述者像一位冷眼旁观的傀儡师,提醒读者:这就是你们的世界。  


### **贝姬·夏普:反叛者还是投机分子?**  

贝姬是英国文学史上最复杂的女性形象之一。她出身低微,却凭借聪明、美貌和毫无道德负担的钻营一路攀爬。萨克雷既讽刺她的不择手段(如勾引乔斯、利用罗登),又隐晦地赞赏她的生命力——在一个男性主导的社会里,她的“恶行”何尝不是对规则的嘲弄?但贝姬的悲剧在于,她最终被名利场反噬,沦为自己游戏的牺牲品。她的失败并非因为道德惩罚,而是因为算计过度后的空虚。  


### **爱米丽亚:美德的神话破产**  

与贝姬形成对比的爱米丽亚,是传统“天使型”女性的化身。她善良、忠贞,却近乎愚蠢地活在对亡夫乔治的幻想中。萨克雷毫不留情地揭露这种“美德”的虚伪:乔治生前对她不屑一顾,而她盲目崇拜的执念,本质上是另一种自私。直到小说结尾,爱米丽亚才在都宾的感化下“觉醒”,但这一转折反而显得突兀——或许萨克雷想暗示,纯粹的道德在名利场中根本不存在。  


### **名利场的运行法则**  

小说中几乎所有角色都是名利场的囚徒:老奥斯本用金钱衡量亲情,毕脱·克劳莱爵士的“体面”掩盖着贪婪,甚至“老好人”都宾的爱情也掺杂着自我感动。萨克雷通过滑铁卢战役的描写,将个人野心与历史荒诞并置:战场上的死亡与伦敦沙龙里的攀附,本质上是同一场游戏的不同版本。  


### **叙述者的双重面具**  

萨克雷以“剧场经理”自居,时而嬉笑怒骂,时而假装说教,这种反讽语调让批判更显锋利。当他说“这是一个充满邪恶的世界,亲爱的朋友们”时,读者能听出弦外之音:你们也是共谋者。这种叙事策略打破了维多利亚小说“教化”的传统,迫使读者直面自己的道德困境。  


### **结语:镜中的我们**  

《名利场》的伟大,在于它拒绝提供简单的道德答案。贝姬的狡黠与爱米丽亚的迂腐,恰恰构成了人性的两极。而今天的读者仍能在社交媒体、职场竞争和消费主义中看到现代版的名利场——我们嘲笑贝姬,但谁不曾为虚荣心动?我们同情爱米丽亚,但谁又敢说自己从未自我感动?萨克雷的镜子照出的,是每一个时代共通的病态与真实。  


2025-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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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璐瑶
    张璐瑶
    wonderful

    2025-0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