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_Winnki

莱茵茶话会——诗人,对被要求sacrifice的控诉

Sam_Winnki

刚才有读辜的文章,到他关于女性的观点非常不满。我细想后发现不是光光是男女平权这个问题上的不满,而是更深刻的对他这种人身依附    的不满。牺牲,不应该成为一个制度的基点,一个老谈牺牲的国度是没有前途的国度——它将不具有人性、没有可持续性。下面,小编为大家带来一篇参考文章。

一个活泼的年轻人
留给我的头发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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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回上语文课老师讲诗,讲到海子,我问这人现在搁哪呢?老师说他卧轨了;讲到顾城,我问这人现在在干啥?老师说他把老婆砍死后上吊了;讲到食指……我直接问这人咋死的?老师说这个倒没死


就是不知道从精神病院里出来没有

………

我当时真的是

(一)

食指最为人熟悉的作品,大概还是那首《相信未来》,他那个时候还叫郭路生,关于笔名“食指”的由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在中国,作为诗人,无论是写作还是生活都存在无形的压力。但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绝损伤不了一个人格健全的诗人”

所以便要“食”指

倔强又辛酸。

(诗人食指)

冷漠的冰层下鱼儿顺水而去,
听不到一声鱼儿痛苦的叹息,
既然得到一点温暖的阳光,
又怎能迎送生命中绚烂的朝夕?!
——食指《鱼儿三部曲》 第一部

关于这首的写作经历,食指回忆到:


那是1967年末1968年初的冰封雪冻之际,有一回我去农大附中途经一片农田,旁边有一条沟不叫沟,河不像河的水流,两岸已冻了冰,只有中间一条瘦瘦的流水,一下子触动了我的心灵。因当时红卫兵运动受挫,大家心情都十分不好,这一景象使我联想到见不到阳光的冰层之下,鱼儿(即我们)是在怎样地生活。于是有了《鱼儿三部曲》的第一部。


“红卫兵”,这个词一旦提起,就可以把人瞬间拉回到一段特殊岁月。毕竟说起他们这些诗人,wg是一个如何也逃不过去的话题。可当我们在谈论wg的时候,我们到底在谈论什么呢?

也许在当代人的眼里,wg只是一个政治名词,因为除了那几个干巴巴的字眼和名字,人们已经想不起任何东西了,甚至诗人们的诗,也被抽象成了一个符号,变成了那场政治运动的副产品之一。

人们似乎忘了,这场运动持续了十年之久,加上前前后后的各种,其实远不止十年。这样一段漫长的时光,足以让人们的狂热变的麻木,足以让人们的惊愕变成习以为常。

十年,是所有中国人切切实实经历过的十年,无数年轻人在这十年里成长并在这样的环境里树立着他们的三观,无数老人在这样的十年里死去并相信大概世界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十年的本质并不是政治,而是生活本身,可正是因为前者,让这段生活显得如此离奇和扭曲。

那些年,轻飘飘的一个口号,便会让无数人的生命发生剧烈震颤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片手的海洋翻动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声尖厉的汽笛长鸣
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
突然一阵剧烈地抖动
我吃惊地望着窗外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
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我的心胸
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
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的手中
线绳绷得太紧了,就要扯断了
我不得不把头探出车厢的窗棂
直到这时,直到这个时候
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阵告别的声浪
就要卷走车站
北京在我的脚下
已经缓缓地移动
我再次向北京挥动手臂
想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然后对她大声地叫喊:
永远记住我,妈妈啊北京
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管他是谁的手,不能松
因为这是我的北京
是我的最后的北京
——食指《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这首诗的写作背景已无需多言,十几年间,一句“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便让无数这样的列车从城市发动。那些还来不及从红卫兵运动受挫中缓过来劲的年轻人们,不得不在一次在命运的突变中睁大了眼睛。

如果说激情让人迷失,那恐惧,便足以使人清醒。

整整一代人的命运就此改写,这场运动的影响之巨,影响之广,所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仍不断显现。1994年,在这场运动过去几十年后,一部叫《孽债》的电视剧告诉人们,政治运动结束了,带来的生活创伤却远未结束。

不知道那些火车上的年轻人对此是否有过预感,但对于一群心智尚未成熟,还未真正体验过生存之难的的人来说,光是离开家本身,就足以令人惴惴不安了。


在这样的不安里,诗人写下了最广为人知的那首诗


…………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剥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给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予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相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地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
——食指《相信未来》


之所以截取了这段,是因为时至今日,我早已分不清诗人写下这首诗,是真的对未来充满期待,还是仅仅因为对现实无力的过于绝望。

但无论如何,这首诗在写出来后,便在地下被广为传颂

那是绝望与困惑交织的年代,是饥寒交迫的年代,人们饱受着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压制。可那也是属于诗的年代,诗歌在那个年代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魔力,甚至威力。

无助的年代里,人们总是需要某种寄托,特别是年轻人,他们的革命热情随着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劳动早已经冷却,可天性又使得他们不至于像那些已经毫无棱角的成年人一样唯唯诺诺,他们极力的想要一个答案,关于生活,关于自己:


我究竟是一个生而伟大的人,还是只是一个平凡且无趣的家伙?

我究竟是在经历着一段无可比拟的传奇岁月,还是将要和大多数人一样乏味且无聊的度过这一生?


每个人在年少的时候,都会问自己类似的问题,而具体到那些年那些人身上,这问题变成了: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吗?

我们所谓的革命,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吗?

对于时代的对错,有些人大概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关于时代中的自己呢?是在“助纣为虐”,还是作为时代的牺牲品之一?是悲壮的,还是可笑的?

没有答案……

交给未来的人们去评价吧。


当时在农村,大家情绪都很低落,感到前途渺茫,《相信未来》是我们全身心热爱的一首诗,是我们的强心剂。我们确实像郭路生描写的那样,以孩子的执着相信着未来。

郭路生的诗很快如春雷一般轰隆隆地传遍了全国有知青插队的地方。他的诗不但在陕西内蒙广为传抄,还传到遥远的黑龙江兵团和云南兵团
———戈小丽《郭路生在杏花村》


诗人就这样,成了新的精神支柱。

然而尽管被人崇拜着,这样的生活却并不容易。

毕竟诗人在写诗的时候,时刻要冒着被打为“反革命”的风险。

(二)

毕竟禁锢,才是那个年代更为显著的关键词。


据说有一次,北岛上一年级的儿子在朗诵一首老师分配的小诗,叫《假如我是一支粉笔》:假如我是粉笔,我会很乐意,牺牲自己,让老师在黑板上写字,让同学在黑板上画画,我不需要你们保护,但求你们不要让我,粉身碎骨。正在里屋的北岛冲出来破口大骂:

这是他妈的谁写的狗屁诗?这也配叫诗?你欠了谁的亏了谁?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牺牲是多么不幸的事儿!要多神经你才会乐意牺牲自己?你还是个孩子,没有生存能力,又凭什么不需要大家保护?难道这个社会还需要你们孩子去保护五大三粗的成年人吗?这根本不叫诗,这叫丧天良的胡说八道!”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但听起来,这的确像是那个冷峻而又愤怒的诗人北岛会做出来的事。

(诗人北岛)

即使是对诗歌一无所知的人们,也都知道那一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了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
——北岛《回答》



1976年,一个黑暗的世界正在一点点走向消亡,大地似乎只等一声春雷

这首诗便在这时横空出世,宛如一封突然下达的战书,带着诗人的愤怒和孤注一掷。


如果你不曾经历过集体主义对个人的绑架,如果你没有见过那些龌龊的肮脏的手段是如何借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被施展出来

如果你没有见过那些尸体

如果你没有经历过那些恐惧

你可能永远都不能理解诗人的愤怒。


所谓的牺牲,所谓的伟大,所谓的高尚,无非是在无耻的人吸我们血的时候让我们不再反抗。


诗人说:“去他妈的吧!”


人们何时能睁开眼睛?何时能挺直腰板?何时能勇敢的去抗争一次?


………
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一切死亡 都有冗长的回声
——北岛《一切》


那无疑是个人意识空前觉醒的时代,尽管不久的将来人们又会睡去。而诗,是当之无愧叫醒人们最有力的工具。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就在这时涌现:顾城、芒克、舒婷、江河……

一句句或愤怒或冷酷或纠结或唯美的诗句不断出现在人们的耳旁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顾城《一代人》


你看到了吗?
你看到阳光中的那棵向日葵了吗?
你看它,它没有低下头
而是把头转向身后
就好像是为了一口咬断
那套在它脖子上的
那牵在太阳手中的绳索
………
——芒克《向日葵》


我常常想
生活应该有一个支点
这支点
是一座纪念碑

天安门广场
在用混凝土筑成的坚固底座上
建筑起中华民族的尊严
纪念碑
历史博物馆和人民大会堂
象一台巨大的天平
一边
是历史,昨天的教训
另一边
是今天,是魄力和未来
……
我说
我就是纪念碑
我的身体里垒满了石头
中华民族的历史有多么沉重
我就有多少重量
中华民族有多少伤口
我就流出过多少血液
……
——江河《纪念碑》


诗人们仿佛成了建筑工人,一面挥舞着大锤,咣咣咣的砸向旧的秩序;一面搬起石头,尝试为新的世界垫基,他们发出的巨大声响,不断震聩着人们的耳朵。

那个时候,把诗当成信仰,还是一件浪漫而又多情的事。


(三)

罗大佑曾经在歌里写到

“多少人在追寻那解不开的问题,多少人在深夜里无奈的叹息,多少人的眼泪在无言中抹去,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道理?”

尽管这个时代,诗人已经死了。

尽管今天的我们,提起诗人总是带着揶揄、不解、甚至嘲讽。

可如果没有这些诗人,我们可能永远也看不到那些问题,听不到那些叹息,触摸不到那些眼泪。

那一段往事,除却它的政治意味,它还是一代人疼痛的青春,一个民族关于伦理、信仰、道德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痕。

所有的叹息、眼泪和谜题,我们的上一代人都有过,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幸运的是,他们还有诗,还有诗人。

本质上讲,那些诗人也没有多么不凡,那些普通人经历过的,他们也苦苦挣扎在其中,他们只是多了一颗更敏感的心,使得他们可以描绘出那些痛苦,使得这一切不至于被人们遗忘,

使得他们那些真真切切的“活着”,可以给大地留下印记。


关于人们对于这些诗的诋毁,我可以接受人们说它用词怪异,我可以接受人们说它意味不明,我可以接受人们说它不够优美,但我唯一不能接受的,

就是人们把它当成少数人闲的蛋疼的无病呻吟


因为诗是如此的扎根于生活,从土地里汲取着养分,用于滋润着人们贫瘠的精神。


我很不喜欢“诗和远方”这个词,仿佛诗就意味着对生活的逃离,仿佛不问世事的才叫诗,仿佛那些沉重的文字根本不存在,那些无关痛痒的,轻飘飘的话语才叫诗。仿佛诗里就是一番与世无争的岁月静好。


诗人说:“去他妈的吧”!


今天还是有很多人在写诗,但请原谅我对“诗人”这一词的一点执念,

并不是每个写诗的都叫诗人,只有那些带有敏锐洞察力的、对世界有所思索的、并带有天真使命感的人,才可以称之为“诗人”。


环顾一下我们生存的这个时代,它又比过去进步了多少?

想想过去的这些年,有多少公众事务激起了你的愤怒,突破着你的下限?

你是否也会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有那么一点迷茫,想不通做这些的意义何在?

你是否也会因为某种事物陷入困惑,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

你是否也会在某个时刻被无力感侵袭,悲哀的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你是否也会在某个瞬间希望被人们记住,无论以何种方式?

这个时候?我们的诗人又在哪呢?

我们这代人,是不是在未来人们说起的时候,无论是嘲笑,还是同情,都发不出一点辩驳的声音?





对于那些嘲笑诗人的人,我只想说:

如果世界很糟糕

别把自己对生活的麻木、迟钝当做坚强和理智,别嘲笑那些试图发出点声音抗议一下的人天真和矫情

你越能忍,越能适应,世界越肆无忌惮。你以为自己完美的适应了生活的节奏,然而生活只当你是可以肆意吸血的SB

那些矫情的、天真的诗人们做的事,不一定能让这一切变得更好;但你的忍让,绝对会让它变得更糟。

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只想说:

你丫活该。

2019-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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