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颗葡萄——《痴愚百科全书》读后记

by 韩蜜

本书作者以研究“愚蠢”为生。他在许多高校，如阿姆斯特丹的海里特•里特维尔德学院和格罗宁根大学，讲授愚蠢学，并出版了多部专著，如《愚蠢地志学》、《愚蠢神学》、《愚蠢美学》和《愚蠢经济学》。其中最成功的一本即《痴愚百科全书》，已译为16种文字在全球出版。

本书所分析的“痴愚”并非我们简单理解的由“智力上的缺陷”而造成的“愚蠢”，而是一个哲学概念。艺术品、历史、文学、宗教、政治、民间故事和寓言传说、动画片、法式花园与英式花园的设计、达尔文奖等等看似毫无关联的内容与概念，都作为分析的背景被收入这本“百科全书”中，用来展示着人类“痴愚”的本质。

—“痴愚并非一种缺陷。它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品质，有其特有的逻辑。那些在智慧领域寻找痴愚的人之多在他们自己的智慧范围内变得稍微博学一点点，但对背后的痴愚之国一无所知。”

—“没有人能够聪明到可以看清自己的痴愚。”

—“痴愚的对立面并非智慧；痴愚的对立面是痴愚的缺失，而智慧的对立面是智慧的缺失。而痴愚与智慧的结合则恰恰是致命的！”

通过对多个历史、社会、自然、文化等现象的描述剖析和这一个个充满了哲学和辩证的意味的句子，作者探求着痴愚是如何堂而皇之地存在于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身上，每一个时间点，而随笔式的写作也在用不同的形式奏响着主题曲：“痴愚是人类历史的根基。”

作者的语言和讲述幽默而带有反讽色彩，不时令人笑着思考，如“伐木工原则”：伐木工坐在树枝上锯树枝，他目标明确：将树枝与树干分开，儿实现目标的工具也十分得力：一把锋利的锯。任务完成了，但伐木工一命呜呼了（因为他中坐在了被锯掉的树枝上……）然而痴愚几乎从来不会被我们逮个正着：一个人为了锯掉弄坏屋顶瓦片的树枝，爬到一棵扭曲的树上。他没有犯那个典型的错误，而是坐在了靠树干的一边。但是在摆脱掉那根笨重的树枝以后，整棵树直起了腰身，这个人被甩到了九霄云外……

书中的对痴愚的分析从个体的“人”逐渐过渡到由“人”组成的“社会”和由“人”制定的“社会规则”。他认为“我们遵守规则，并不是因为规则有效；规则之所以有效，是因为所有人都遵守它。”正如红灯亮起时我们要停步，并不是因为红色这个颜色有强迫人停步的作用。红色之所以有指挥交通的作用，完全仰仗于我们看到它后的停步。人之初，“既非善，也非恶，而是蠢。社会的稳定不是建立在道德感之上，而是建立在对人的自爱的巧妙利用上，”换句话说，“社会并不是建立在一种集体意识之上，而是建立在一种反社会的痴愚之上。”而组成社会的每一个人，就如同一颗葡萄，用个体的“痴愚”和各种品质酿造出“社会”这杯琼浆玉酿。

虽然有着看似轻松的书名，但这本书读起来并不轻松，它绝非一本通过描述愚蠢事件以娱乐读者的书，读者可能需要调动自己所有的逻辑判断力、哲学分析力、语言理解力、现实想象力以及各种头脑力量来阅读和理解每一句话。对于包括我自己在内的很多人来说，如果要真正领会作者想要传达的信息，可能的确需要把这本书读好几遍。这个过程虽然辛苦，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让我们的头脑在日复一日的世俗繁忙中沉静下来，思考“人”作为一个“自然存在”的本质和根基。也许在认识了人类的“痴愚”后，我们才能更有“智慧”地生活下去。

2013-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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